「就算他身上的那隻鐵葫蘆是道家秘寶,也不會太厲害。」
「本來我們這次的目標也不是鋼琴。」夏末說道,「小鬼們不能見陽光,既然收進葫蘆裡面,挨個超度太麻煩了,不如放在陽光下,叫他們魂飛魄散吧。」
法禪嘖嘖了兩聲:「果然,最毒婦人心!像你這種婆娘,以後誰娶了肯定倒霉。」
對於他的這種污衊行為,夏末並沒有過多在意,最後的生殺大權都放在了我的手上。
選擇起來確實困難,因為我的本意是不想殺無辜的鬼魂。
夏末聽后,搖了搖頭,表示不贊同。
。 「還有一部分原因,應該是顏府與丞相府之間已經形成了某種暫時還不能切割的利益關係,而這種利益關係又與東宮有着直接的牽連。」
顏幽幽端著花茶的手,隨着四王的話,不可抑止的顫動了一下。
「所以,四王爺的意思?太子會保顏修洪?」
四王點點頭。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兒,也是昨晚我和二哥阻止你殺顏修洪的原因之一,從情理上來講,子殺父,有違天道,從律法上來講,外界會認為顏修洪所做之事都是受了顏白氏的蒙蔽,畢竟顏老太爺和老夫人也被顏白氏暗算身亡命殞,顏修洪也算是受害者,一旦你手刃了他,太子和丞相府定會反將一軍。」
「畢竟,中皇朝刑法中,第一刑,就是不孝之刑,弒殺親生父母會被處以極刑。」
「可他縱容顏白氏,殺了我母親,殺了我大哥。」他更是親手殺了原主,他自己的親生女兒。
「這筆債,除了我向顏白氏討之外,他顏修洪難道就一點錯沒有嗎?律法可有對他這樣的父親?這樣的丈夫做出懲罰?」
顏幽幽說的極慢,從前世到今生,顏修洪的所作所為,讓她這個歷經兩世之人都覺得不寒而慄。
什方逸臨拉着她的手,緊了又緊,終究沒有說出一句話。
顏幽幽嘆了口氣,她知道,在這個世界裏「五刑之屬三千,罪某大於不孝」。
所有人都以為從古至今憑德而孝,殊不知也有依法治孝的功勞。
「算了,歷經昨晚一事,估計顏修洪的聲譽也算是跌到谷底了。」
顏幽幽毫不在意的用另一隻手端起花茶喝了一口。
「出了這種事兒,雖然對太子影響不大,但太子想要保顏修洪,勢必要把這件事兒的影響降到最低。」
什方逸臨扭頭看向她。
「降到最低?」顏幽幽不解。
一旁,南離也有些不明白逸王爺話里的意思。
「現如今恐怕整個京城都把顏府當成了茶餘飯後的談資,太子又如何把這件事兒帶來的影響降到最低?」
「對啊!我也很好奇。」顏幽幽放下茶杯。
「難不成,太子用另外一個更具有話題性的事件來轉移民眾視線?」
「更具有話題性?」什方逸臨顯然很新奇她說出的話。
「如果當今皇上的壽辰就是你口中所說的話題性,那就是了。」
「壽.」顏幽幽一滯「壽辰?」
看着顏幽幽一臉懵的狀態,四王爺悄悄抬眼看向自家二哥。
「二哥,你沒有和顏姑娘說嗎?」
什方逸臨搖搖頭,神色莫名道「還沒來得及。」
顏幽幽無奈失笑,果然,又一個父不慈子不孝的案例。
「唉!」四王嘆了口氣,心知二哥與父皇之間的隔閡「還是本王來說吧。」
「下月初九,便是我父皇五十歲的整壽,今日早朝,太子攜眾皇子和群臣上表請求祝壽皇帝,父皇也欣然答應接受朝賀。」
「所以,這次過壽,不但要舉行慶祝活動,朝野同歡,就連遠在大相國寺為國祈福的皇太后都會回京,京師的文武大臣們會向皇帝祝壽,同時,王公、外戚等等,以及各國的來使也會紛紛進京,壽辰當天,規矩千篇一律,也就是接受禮物,獻酒祝壽,接着擺設道場,禁止屠宰等等。」
顏幽幽聽的雲里霧裏,她怎麼感覺四王是有意讓她知道皇帝過壽的所有流程。
「如此看來,即便太子不刻意渲染這個話題,恐怕老百姓也會自然而然淡化顏府這件事兒,畢竟,皇帝壽辰,朝野同歡,皇恩浩蕩。」
「不但朝野同歡,皇恩浩蕩,皇上還會恩威並施,大赦天下。」什方逸臨淡淡開口。
「大赦天下?」顏幽幽「會釋放一些罪犯?」
「嗯,釋放那些罪責輕微的人。」
「那如此說來,顏修洪更不可能有事了。」顏幽幽自嘲一笑。
果然啊!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一旁的南離,咬着牙,一肚子的心直口快。
「顏修洪這個老王八,命倒是好的很,眼看着身敗名裂了,竟然趕上皇帝的壽辰?」
什方逸臨毫不在意南離說的話,拉着顏幽幽的手,一下一下的畫着圈,然後慢吞吞道。
「壽辰當天,你和我一起進宮。」
嗝!
顏幽幽大驚失色的扭頭看向他,四王悄摸的打開摺扇,擋住幸災樂禍的臉。
與此同時,東宮,太子什方浦澤站在窗前,一身綉有雙蛟的淺藍色便服,五官剛毅俊朗,只是那雙眼睛冷冽的沒有一絲溫度。
「你說什麼?你在給本宮說一遍?」
太子在東宮等了許久,等來的卻是一個讓人心驚又敗興的消息。
「這是顏修洪親筆修書,請太子殿下過目。」
宋之問恭敬抬手,把書信遞到太子面前。
他初聽這個消息時,也是嚇了一跳,一刻都不敢耽擱,匆忙入了東宮。
太子接過書信,展開一看,半響后。
「好個顏幽幽,本太子當真小瞧她了,竟然查到了鐵礦之事?」
太子眼睛微眯,露出了極度危險的陰鶩光芒,聲音中已然透出殺氣。
「暗影衛。」
太子沖着門外喊了一聲。
「太子殿下。」
門外,一道人影出現。
「去查,顏幽幽的真實身份,事無巨細。」
「是」
人影一閃而過。
「太子殿下,也懷疑顏幽幽的身份?」宋之問面色凝重。
「你覺得如果她只是一個普通女子,怎能查到這麼隱秘的事?梁州六合鎮,可是離京城百里之遠?便是想要處處抓本宮把柄的逸王,對此事都毫不知情?」
太子看了眼宋之問,臉色突然驟變。
「逸王?此事既然顏幽幽知道,那逸王是否也知道?」
「太子莫要自亂陣腳,依老臣看來,這件事逸王還不知情。」宋之問不愧是混跡官場數年的老狐狸。
「你又如何知道?」
「太子想想,如果這件事逸王知情?顏幽幽又怎麼可能利用這件事兒來威脅顏修洪,與之談條件。」
。 伴隨著寶石侵染鮮血,那記憶彷彿也染了鮮血一般,透著紅色。
這是千年前的貓山,浮光看了太多太多,滄海桑田,多少位面?
她早已數不清了。
可是在看到謝深的記憶,她還是被深深的震撼了。
這是人間嗎?是妖界嗎?不,都不是,這是人間煉獄。
她看到謝深少年的模樣,他身著一身白衣袍子,本身是一個俊俏的開朗的小公子,卻不想這如雪的衣服上沾滿了鮮血,那鮮血是正紅色和深紅色的,正紅色是人類的鮮血,深紅色是他的族人。
他手握兵器捍衛著他的族人,可是他太弱了,即便他是貓族少主,可也只是一個剛剛成年的幼崽。
「少主,逃!快逃啊!」
這是一個老嫗,是曾經打掃貓山王宮的一個老婦,她也是一隻貓妖,只是修為不高。
就是這樣一個毫不起眼的老嫗都能在謝深危急時刻衝過來,替謝深擋住了致命的攻擊。
屬於族人的鮮血染紅了他的臉,有些甚至已經濺入了他的眼睛。
「啊——!!本少主要殺了你們,要殺了你們!」那個時候的謝深孤注一擲,他握著兵器,朝那些攻擊他們的人類衝過去。
到底是少主,修為也有幾分,只是和一群老道士比起來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孽畜!你這是在找死!還不速速就擒?」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道長呵斥道。
「就算是死!本少主也不會退縮半分!」謝深咬著牙,兵器已經對上這些老道長的法器。
說實話,他真的太弱了,不過只是堅持了幾息便被衝擊到了地上。
「少主!」一個絡腮鬍大漢衝過來,他手中握著流星錘,流星錘擊飛那些道長的法器,勉強護住謝深。
「王叔!」謝深喉頭有些哽咽,可是他哭不出來,因為他太恨了,恨透了這些人類道士,他們屠殺他的族人,燒了他們貓山,實在是可恨至極。
被喚作王叔的絡腮鬍大叔為謝深爭取一定的時間,他說:「少主,你聽王叔說,逃,一定要活下去,你是貓山唯一的皇室了,請您一定要帶著貓山的希望活下去!唔!噗——」
鮮血從王叔口中噴了出來,然而他卻死死的護著謝深,以血肉之軀保護屬於他們的小主子。
「弄髒了少主,王叔沒時間讓少主清洗乾淨了,少主快逃。」他狠狠的推了一把謝深,謝深被他推得一個踉蹌。
他再抬頭,王叔那雄偉的身軀跪在了他面前。
他在苦苦支撐,支撐自己的人形,最後就算是變成原形也是偌大的,偌大的原形足夠給謝深爭取逃跑的時間。
慌亂之中,一個婦人拉住謝深的胳膊,她拽著謝深離開。
「母后?」謝深怔愣的看著眼前的婦人。
她已不再往日的乾淨華麗,她臉上沾染鮮血,髮絲凌亂,眼神卻無比的堅定。
「謝深,我們都在為你爭取逃跑的時間,你一定不要辜負貓山的所有族人。」貓后這樣對謝深說道。
謝深喉頭髮緊,他咬著牙,說道:「母后,我是貓族少主,我怎麼能拋下貓族不管?」
貓后直接甩了自己兒子一巴掌,她說:「你一個剛剛化形的幼崽,你能做什麼?你父皇,你父皇……」她說不下去,直掉眼淚。
「走!」她雙手化成貓爪,快如雷電的抓住謝深身後攻擊而來的法器。
這個法器威力不大,所以貓后尚且能處理。
然而一波又一波的攻擊根本不是貓后能抵擋的。
謝深想回頭,卻被貓后直接用修為推翻了出去。
「走啊!你要讓所有族人失望嗎?!」
謝深知道自己這一走就再也見不到自己母后了,他不想走,就讓他死在這裡吧,和族人一起埋葬。
貓后神情嚮往,她說:「兒子,母后要去陪你父皇,你要好好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謝深被貓后的修為推得很遠,最後接住他的是貓族的幾個老臣。
謝深目光怔怔,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一夜之間他失去了所有。
「少主,走吧。」
兩個老臣架著謝深朝山洞走去,進去之後他們就將山洞封死。
山洞都是奇珍異寶,這就是謝深之前尋寶藏的地方。
幾個老臣將謝深放在陣法中間,以一個白鬍子老頭為首,他說:「少主,我們貓族就剩下你最後一點血脈了,請您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為了您好好活下去,我們會把您的這段記憶封存起來,而我們幾個老傢伙,也將永遠守候少主。」
謝深在幾個老臣面前毫無還手之力,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記憶被抽取,被抽取記憶的謝深只覺得自己的記憶空了一塊,然後他便暈了過去。
幾個老臣感嘆一聲,然後毫不猶豫的把謝深放到一個冰棺里。
他們分別走到法陣陣眼上,以身祭陣,血肉,妖魂,想永遠鎮守於此。
他們是老臣,也是貓族長老,整個貓族也只有他們能做這件事了。